Where Civilization Once Lay
*写给吾友 @好人难寻。
*抱着黄喻的心情写的，如果觉得喻黄，那只能证明我真的是对家卧底（
*请务必搭配BGM食用！
*部分诗文出自天竺古诗，钟爱一句源自the second sex
蓝雨前线第一分部，特殊哨向医护室。
消毒水的味道。
黄少天躺在一片白色中，他睁开眼之前，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：“少天，你醒了？要不要先喝点水。”
他点点头，对方体贴地调高床头，递给他一杯温热的蜂蜜水。
“现在怎么样？”黄少天出声才发现喉咙太过于干涩，像是久未使用的机械转动声。
“前线吃紧，情况不容乐观。”喻文州立刻明白他问的，平静地陈述。
蓝雨队长向来是态度积极做事务实的人，黄少天不禁皱紧了眉头，不容乐观啊。
敌方比想象中的更难缠。新型军用AI的投入让蓝雨前线陷入苦战，黄少天也因此在场上负伤。他尝试着动了动手上的左手，还好，还有知觉。
“别担心，还有我在。”蓝雨队长放妥水杯，安慰道。
话音刚落，战斗警报响起：“第一战斗状态准备，请战斗人员尽快就位，重复一遍，第一战斗状态准备，请战斗人员尽快就位……”
“抱歉，少天，我……”喻文州就要离开，却被一股阻力拦住。
黄少天紧紧拉住他，说：“快撤退让蓝雨全体后退，敌方的新型AI战斗机可不是这个基地的军力能对付的！”
“蓝雨不能失去这块战略要地。” 喻文州答道。
联盟不能承担失去这块据点的损失，事关大局，喻文州没有犹豫。
“但你们现在出击是送死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，队长你不是不懂道理的人。快下撤退指令！”
“……” 喻文州心情复杂，身为蓝雨队长，他当然明白黄少天所说的，然而保住这个据点对蓝雨对联盟来说都至关重要。生死存亡之际，沉默蔓延开来。
“还有一个办法，但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可行性。” 蓝雨的队长忽然幽幽地开口。
肉体结合。
黄少天读懂了喻文州的唇语。
！
确实，肉体结合能显著提高哨兵的攻击性。如果是黄少天这个级别的，更是以一敌百，战力猛增。
但是……
蓝雨的剑圣深吸一口气，认真地注视着眼前大胆提议的人：“队长，你确定这是最好的方法？”
他眼神里写满认真，气氛肃然起来。哨兵和向导的肉体结合可不是说笑的。比起尚有离婚选择的普通婚姻，肉体结合的哨向伴侣将始终牵绊一生。
“我确定。”喻文州毫不犹豫地答道。
“……”， 黄少天深知自家队长的脾气，紧紧握住他的手。
喻文州忽然咬上他的颈侧，慢慢向他释放酥麻的精神放松。
“文州，你！？”
温和的精神力如同春风，安抚了哨兵躁动的情绪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行行行，刀山火海，什么么见过，本剑圣奉陪到底就是了。黄少天摆摆手投降，也不想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，如果是和你一起……
“荣耀属于蓝雨！” 他大力抱住多年搭档，拍拍他的背做出“拿你没办法”的夸张表示。他能感觉到精神领域里向导又一波轻柔的安抚。他笑嘻嘻地附上喻文州的耳侧，亲了亲他。
喻文州配合地阖上眼。
真的只是为了蓝雨吗？黄少天自知无法自欺欺人。少年时期开始的追逐，如今成为常伴左右的坚实依靠。有喻文州在，黄少天只需放开手做他独一无二的剑圣，银刀落刃，血口封喉。当他转身时，必然有蓝色的旗帜紧随其后。
哨向的肉体结合，意味着更深层度的能力扩展，也是情人间最亲密的深入相通。他们植根于生命中的信任，在即将到来的时刻将实现质变。说两人都淡定得没有冲击，那无疑是谎言。至少黄少天从未想过在这种情况下与喻文州结合。应该更正式，更有准备，更水到渠成。
他有时真的不懂喻文州在想些什么。明明是个体贴周到的人，又时常语出惊人，行动力拔萃。他的向导又独特又平凡。
他想起那个在军校时被他嘲笑吊车尾的清秀少年，普通得躲不过他刻意放水的偷袭。黑暗中，他的同期挥汗如雨，默默重复着乏味的训练。
这个世界不属于努力者。黄少天从不相信努力学，他信奉天赋和机会，抓住机会的人才能抓住自己的人生。
他可是我的向导啊。黄少天又有些自得。
现在的状况不正式，不水到渠成吗？甚至在蓝雨的医疗室里，结合该有的工具也都一应俱全。几乎完美，黄少天无奈，他甚至挑不出刺。
可另一方面他又还觉得缺少些什么。他的直觉告诉他，不是现在，不是现在。
眼前的喻文州显然觉察到他的犹豫，右手扣住他的后颈，不由分说地抵住他的额头开始了吟唱。
蓝雨的剑圣怔住了。
即使相识多年，黄少天也从未见过喻文州的吟唱。纯银的魔法阵带起一圈星尘，巨型的日月花纹开始缓缓旋转，喻文州的法力渐渐化为实体符文呈螺旋状上升。
术士的高阶吟唱需要充沛的体力和法力支持，时常有听闻术士不堪重负，窒息而亡。S等级的高阶吟唱一度被教会取缔，然而人类的欲望深不见底，最黑暗最原始的渴求牵动着最优秀的叛逆。永远不可小看贪婪的人类。
危险的吟唱，危险的结合，一不小心就会触动禁忌。诸神动怒之日，也是世界终结之日。古老的传说缓缓讲述着灭世的神话，恐怖的种子深植人心。
然而，黄少天在对方眼里看不到贪婪的情绪或是恐惧的影子。此时此刻，他的向导眼里只有黄少天一人而已。
和你一起，无所畏惧。
强烈的精神共感让血液沸腾，感官被无限放大，刺激得仿佛从高空急速坠落。
他猛地咬住对方凑上来的嘴唇，将两人一同卷入情感的风暴中。
古老的歌谣如同符文，无声无息地印入哨兵心中。
“低处与高处，黑暗与光辉交融。”
黄少天闭起眼，深吸一口气，脑海中仿佛天崩地裂狂风骤起，又平静安宁，如同身处风眼。别人总以为喻文州是一缕和风，只有他此时此景，见到蓝雨队长精神世界的风暴。急速上旋的气流将他困在中心，他又觉得理所当然。
疯狂。
他张开双臂，将整个精神世界交托给了他的向导，再无保留。记忆，梦境，幻觉，情感，意识。即将堕入未知。
文州，是你的话……
黄少天赶去了自我防卫线中守护的巨龙。裹挟着紫色云团，金色的东方巨龙振翅远去，他的精神世界再无保留。
那是一片雪白世界，清晰地被地平线分为通红的天空，和下方冷峻的土地。每一片五边形的土壤里，或藏有人生的回忆，或隐匿着锋利的骄傲。崎岖不平的焦土上，铺着厚厚的积雪。这是黄少天的世界，他的内心，他的外表，他的一切。
在这里，有他最美好的人生瞬间，也有最黑暗的野望。
作为外来者的术士小心地捧起一片五边形的回忆，那片柔软的几何体竟像活物一般不情愿地背过身。
“呵，你拿什么证明你的战术更合适现在这个情况？”
毕竟是透明体，转过去也就能看清。
喻文州仔细端详了一番，晶体内竟然是军校时期他和黄少天第一次双核训练的回忆。
那时比他高半个头的黄少天对他还不太服气，第一次打配合讨论战术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正确，夕阳下，气焰嚣张的少年毫不留情地要跟他训练场约架。
本身向导和哨兵的战斗力就不可同日而语。喻文州的身体素质又是普通偏弱，自然是比不上众星捧月的天才少年，然而恰恰他是不同于黄少天的另一种天才。
天生的战术大师。
飞快的大脑运转能力让他足以迅速分析局势，罗列出可能的方案来弥补身体素质的不足。
回忆里的他没有迟疑地答应了。对面的少年一瞬间流露出些惊异，随即摆出“嘿还算有骨气”跃跃欲试的架势。
是啊，他们还有过那么一段不对盘的日子。喻文州不禁微笑，现在想来，竟有些感慨。
“寿命如波涛起伏，青春只有数日停留。” 索克萨尔曾说过。
术士小心翼翼地放下回忆，他眼前是熟悉的白雪世界。然而这一望无际的雪白世界，既不寒冷也不温暖。零星的几排雪松冷静自持得好像永生的贤者，偶尔的东方笛声，却泄露了守夜人的踪迹。
他必须进入到更深层的精神世界。
喻文州闭上双眼，凝神发起了另一波更猛烈的精神共感。
白雪渐渐褪去，干涸的土地裸露出来，取代而至的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世界。
黄少天深层图景里，有三个太阳。三轮红日，耀眼无双。喻文州从未经历过如此灼热的世界，他不禁眯起眼。
黑袍的术士悬浮于天与地的交界之处，他手持巨型法杖，雪白透亮的魔法阵在他脚下发出粗粝的转动声。大音希声，大象无形。眨眼间，精神世界里再不见红日，暮云浓密，雾气遮蔽，仿佛上古时期天崩地裂的混沌。蓝灰色的上古猛禽振动着它们仅有的半齿形单翅，有节奏地鼓噪出凄厉的汽笛。
然而此刻，生灵俱灭，诸神的黑幕之下，众星陨落，只留下月亮泛着浅淡的荧光。
混沌之间，喻文州熟悉的声音引导着他的哨兵。
“像太阳绕着天和地，迅速绕着走不停。”
“我也环绕你的心，要你爱我，永不离分。”
索克萨尔，蓝雨最古老的术士统御了这片土地。来自异域的鬼神诞生于上古时代，迄今走过千年，他浑厚低沉的嗓音仿佛席卷一切的黑暗深渊，既危险又幽暗。
墨色的泥沼中点缀着天蓝色的鬼火，明明灭灭，像是夏日溪边的萤火。遒劲的藤蔓爬满了他的身体，荆棘刺入他的肉体，黑暗之花遮蔽了他明亮的眼睛。泥铸的囚笼中，黄少天只觉得一阵阵温和的暖流流淌在血液里。
吟唱渐渐变得清晰，他甚至能分辨出喻文州那种特有的气音。
“像藤萝拥抱大树，把大树抱得紧紧。”
“要你同样抱紧我，要你爱我，永不离分。”
黄少天像是浸润在灼热的温泉中，既放松又向被灼伤。侵入与占领，肉体的痛苦化为细小的甜蜜，湿润的感觉让他想起初春的细雨。这浩渺的天地啊！这无穷尽的烈日！龟裂的土地上，苍茫的白雪不再固执坚守，新生的泉水化作雨露缓缓渗入，勾画起情意的轮廓。
快乐意味着感激，快感意味着钟爱。
黄少天不再是黄少天，不是剑圣，不是哨兵，他不再具有肉体的意义或是灵魂的意义，他成为存在。
一瞬，黄少天脑中飞过许多念头：如果他是向导喻文州是哨兵……如果……
不。不。
独一无二，无可代替。没有什么如果，没有一种设想是没有喻文州的。
他甩甩头，不去想别的。
少年相逢，一起成长，经历过太多。同期，伙伴，对手，搭档，知己，哨向。有太多关系性可以解释，也有太多在一起的理由。当另一个灵魂深入生活的点滴，友情已经不够解释他们复杂的羁绊。
精神共感的潮水渐渐漫过黄少天，他感到窒息。极致的快感是那么强烈和清晰，情感的漩涡几乎将他溺毙。
在天翻地覆间，只有黄少天与喻文州两人而已。
再度清醒时，黄少天发现喻文州脖子上有一个和他相同的契约符文。
黄少天后知后觉地有些脸红，那是肉体结合的证明。
喻文州觉得好笑，难得表露出揶揄的神态，凑过去与他额头相印。近距离的温存让他们真心实意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。他们惊讶地发现，甚至他们的心脏跳动着相同的节奏。
窗外传来巨大的爆炸声，几乎震碎玻璃。看来敌人已经突破第一条防线……他们心想。
黄少天迅速穿上战斗服，向喻文州伸出左手。
“你早就想开了是吧。”喻文州无奈地意会，掏出挂在胸前的钥匙。
那是一把精美的剑形钥匙，通往联盟最新研制的双人测试机。该机体要求搭配5年以上的哨向组合操纵，至今还在开发测试阶段。
“还不是等和你一起开的这天啊。”黄少天拿过钥匙，说得理直气壮。
喻文州握紧他的手，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和他一起奔向机体研发仓库。
“像雄鹰向天上飞起，两对翅膀向大地扑闪。”
“我同样扑住你的心，要你爱我，永不离分。”
古老的吟唱仍在精神世界回荡，他们再无所畏惧。
完